超市裡的幽靈

on 2023/03/15

處在無有任何人事物足以激勵我的境態。

「到底還要毫無頭緒多久」,在每一次社會性的互動或觸擊後,不知怎地我總無從抑止思緒某處這種貪得無厭的念頭萌現。明明當前的生活對曾經的我而言甚至足稱絕處逢生。眼看著不曾放在眼裡的人一如既往地勇往直前過日子,拚搏著人生的各種成就指標,坐擁哪些秀異或勳章,我一方面懶懶地想什麼嘛好好笑,那不是我早懂早經歷過的嗎,另一方面又想,就是該有這樣簡直無知無懼的衝勁才有資格抵至理想的未來。

是沒死過所以對生活大驚小怪嗎。總之我是真的沒有什麼理想和未來,是真的不貪生。最好生活就止於現在。

從很小的時候就懂得不對未來希冀(所以我根本沒有虛構或者抱持樂觀想像的能力),反正認真努力不是落空,就是得來別人酸言閒話。要克服世間狡詐只需熟習取巧投機。拚了命去討要真能獲致什麼?算了吧,我也並不真的困乏。一如《寄物櫃的嬰孩》裡形容的秋牡丹那樣,生活像在超市裡悠悠閒逛。

他人之言,再溫柔再劇烈都無能撥散我心頭濃霧,更令我噁心的是那些不懷好意或自我滿足的逼近。「呵哈哈哈這樣呀」,說到底誰要如何認定我都與我無關,反正只要不至落得狼狽,空口說的是黑是白都與我心無悖,看似決絕之舉於我不過是將微塵拍落肩。沒必要太用力活著,得過且過才是最實在的處世之道。

說生活像打怪,指的原來不是輪番突現的怪物,而是心底的種種欲念不識時務地渴望饜足。世界這樣是正常,那我的機台恐怕是異變,投入再多代幣,再以更多的錢財施以更多的誘喚,怪物仍在漆黑潮濕的洞裡安穩睡眠。

憂憂患患十幾二十年,終於覓得一處舒適,這不算的話什麼才算別無所求。就讓我安逸至終吧。哪個投以金幣勸以美言的,不是手握棒槌,待我出頭賞我凌遲無間?

而我不再愛誰,又有誰深感遺憾嗎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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