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討厭「生」日，也總是深受善記數字之擾，只因為忘不掉，就不得不在看到某些時間點、金額或號碼時立刻想起某些人，無論願或不願。甚至還有些人的出生日期是，總有辦法硬生生地為乏味的周而復始賦予重大意義。

比之更討厭的是被人要求快樂。但我卻矛盾而真誠地樂於祝人快樂，儘管在某些情況裡這只是一種舉手之勞，或一種不吐不快（此刻又擔心起自己是否真是個沒血沒淚之人。）曾經有好長一段時間為了思考是否祝人生日快樂而糾結不已，直到前陣子隨口向友人哭訴，他回，對他而言的生日就是一個不用特別想藉口、唯一一個能夠大大方方給予對方祝福的日子。完全有道理。我怎麼要這麼笨？

總比說，是在看見新月時想到你、看見滿月時也想到你，看不見月亮時想的也是，怎麼我還見不到你⋯⋯這樣庸俗又煩膩的叨擾之詞要好。情真意摯以一句生日快樂化約。

我討厭生日，其實更準確來說是討厭生命本身，但好像越是討厭，越不免投射以最深沉的意念；越是忍不住在看到1111時偷偷許願、看到某人生日的日期時偷偷掉淚。

前幾天是，結帳的時候阻止了習慣用點數扣掉金額尾數的店員。

   「為什麼？」

   「⋯⋯是我好朋友的生日日期。」

啊，好朋友。

曾經是我的一心追隨的至交，也曾是我對生命的想望與戀眷。遠方的好友，祝你生日快樂。